大象新闻记者 李昌/文 刘宜昕/视频
“那段时间，我每天都要打赏两、三万元，每天都是榜一大哥！”12月11日，在北京从事金融行业的老徐，向大象新闻记者爆料自己在内蒙古赤峰一名主播的诱导下，通过帮对方做短视频平台任务、打PK的方式，一年多时间里“打赏”对方260万的经历。
在交谈中，老徐透露了一个细节：自己曾主动提出打赏礼物平台还要抽走佣金，能否把钱直接以转账的形式赠予？而对方却并不允许——即便老徐给她转款，她也会原路退回。
对此，律师认为，虽然通过直播平台打赏获取利益的手段新颖且隐秘，但不能掩盖其或许存在的诈骗行为本质。
为爱痴狂，男子一年打赏主播26183359抖音币
去年3月31日，在澳大利亚出差的老徐，百无聊赖之际，在抖音平台刷到了一名“才艺主播”，让他眼前一亮。
这名主播不仅容貌气质俱佳，且多才多艺，歌声动听琴声悠扬。更难得的是，她还总让粉丝“少刷礼物”，显得非常善解人意。
怦然心动的老徐点了几首歌，然后第一次在抖音平台充值，一出手就打赏了主播价值3000元人民币的礼物。没想到，主播当天下播后就私信了老徐，并加了个人微信。
在聊天中，主播透露自己名叫成真，是94年出生，目前单身，因此前做生意欠了70万元外债，所以在平台唱歌赚钱还债。
两人聊天聊得非常投机，感情也迅速升温，2022年4月5日，老徐和成真就确认了恋爱关系。之后，老徐多次表示转账帮成真把欠款还上，成真却表示希望靠自己来赚钱，提出让老徐帮她把直播做好。
“所谓把直播做好，就是让我在她直播时多送礼物。”老徐表示，成真明确提出，每天直播开场时，要送一些“有动画效果的礼物”，这样平台会推荐更多观众，而在直播中，也要通过刷礼物来带动其他人送礼。此外，成真还多次提出，让老徐帮她完成任务，打赢PK(平台中主播用获得礼物的方式进行的比赛）。
“她有一段时间在平台做了一个每天4万（获得4万打赏）的任务，要求我帮忙保底，就是获得的礼物金额不够，需要我来补齐。”老徐回忆，那段时间，几乎每天自己都要补价值两、三万元的礼物，“那一阵，我每天都是榜一大哥！”
在老徐提供的视频证据中，成真曾对自己发飙表示：“你把前三关给我过了，这全都得张嘴要吗？你老是心疼我心疼什么呢？”就这样，这名不接受私下转款的主播，却收到了老徐通过直播平台打赏的价值上百万元的礼物。
记者在老徐发过来的Excel表格中看到，从去年4月到今年6月，老徐共送出礼物11154个，其中不乏“海洋之心”和“嘉年华”这种3万抖音币一个的豪礼，共计送出26183359抖音币。1抖音币实际为0.1人民币，也就是说，一年多时间，老徐为心动主播打赏261万余元！
劝榜一大哥和主播好好恋爱的，竟是主播“老公”
老徐很疑惑，自己刷的礼物，平台还要抽走55%佣金，既然未来是要一起生活的，为什么不能把这些钱直接以转账的形式赠予？对此，成真却并不允许，即便老徐给她转款，她也会原路退回。
此外，在两人“交往”的过程中，老徐也多次对成真产生过怀疑。
“她有一个姓肖的男助理，比她小9岁，直播时偶尔会露面。”老徐说，当他质疑两人的关系时，成真却解释小肖是她闺蜜的弟弟，因为之前一起做生意时亏了钱，所以就一起做直播还钱。
不过，老徐的疑虑很快就打消了，因为“她给我营造的恋爱的感觉太逼真了”。
“我们俩一直以老公老婆相称，每天早起和睡前，必须要通电话，而且通话时长经常要4、5个小时！”老徐说，如果自己电话打的晚了，成真甚至会用梳子扎自己的方式自残，“这种专一投入的状态，太让人上头了，怎么可能怀疑是假的呢？”
每当他们闹矛盾时，小肖就会发微信语音来安慰，劝他们不要争吵好好谈恋爱。然而正是在这名“助理弟弟”身上，老徐发现了这段感情里最大的“狗血剧情”——男助理竟然是女友的未婚夫！
“当时是未婚夫，现在俩人已经结婚了！”老徐经过调查得知，成真实际年龄为34岁，而真实身份竟是内蒙古某本科院校音乐学院的助教。而且她和小肖早在2022年初，就以情侣身份与另一对夫妻出去旅游。在认识老徐那段时期，两人就已经预定了婚宴，“婚宴本应在去年11月举行，因为疫情推迟到今年3月1日。在赤峰市红山区万达嘉华酒店举办的，我已经找婚庆公司拿到了他们的婚纱照片、视频。”
老徐说，谎言被拆穿后，成真表现的十分懊恼，“说要负全责，甚至在赤峰大街上直接跪下忏悔”。然而后来，成真的态度却180度转弯，变成了，“你随便，爱咋咋地”。今年7月3日，老徐以遭遇诈骗在赤峰市红山区报警。
律师：网络打赏不能掩盖或许存在的诈骗行为本质
那么，对于老徐的讲述，成真又是如何回应的呢？12月12日下午，接到记者电话的成真表示，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。
“我的婚礼是给父母看的，实际上我们俩一直没有领证！”成真说，由于自己父母一直催婚，无奈之下自己只得和小肖举办了婚宴，但这是他俩商量好的，私下里两人并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。
对于自己隐瞒身份和年龄，成真解释说：“哪个主播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，用来打造自己的人设？”此外，她还透露，老徐在交往时，也谎报了自己的年龄，“79年出生的，说自己是80后！”
而对于老徐打赏过价值260余万元的礼物，成真表示，这些都是对方自愿的行为，自己并没有主动要求打赏。此外，对于老徐说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一事，成真并不否认，但她表示，两人开始交往后，老徐逐渐显示出很强的控制欲，会因为不满意自己或其他粉丝的某一句话，就将直播间“闹得鸡犬不宁”。成真还透露，老徐曾和自己索要过自拍，并以此为威胁，对自己进行类似PUA一般的控制。
记者了解到，当地警方已经对老徐的报警正式立案。在立案告知书上，赤峰市公安局红山分局认为：“该案有犯罪事实发生，符合立案条件。”记者致电办案民警范警官，对方表示：该案目前还在侦查中，“我们盯着这个事呢。”
对于此案，北京市中伦文德（郑州）律师事务所郭新华律师认为，虽然通过直播平台打赏获取利益的手段新颖且隐秘，但不能掩盖其或许存在的诈骗行为本质。“在本案中，就已知证据而言，主播通过营造虚假人设，和虚构的事实获得粉丝的好感和信任，和对方建立了虚假的恋爱关系后，诱导其进行充值打赏，并将财物占为己有。”郭新华律师表示：“根据《刑法》第266条，这种利用虚假恋爱关系骗取财物的行为，符合诈骗罪的犯罪构成。”
（文中成真为化名）
